请当我不存在

【交错十字】五

写不完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依旧是无差

估计下一章真的结束+一个番外(说是番外实际上是舍不得删掉的片段合集)

呜呜直到快结束了我才真正找到感觉……

一直在tag里发奇怪的文章真对不住各位了(土下座)


正文↓


昏暗的病房里弥漫着腥气,血液在空气中升腾,在阴冷的病房里凝结成红褐色的雾,遮盖双眼,就连睡梦也被这样的红色滤镜熏染着,把唯一的美梦也变成了荒诞的绘卷。酒精的味道反而让人清醒,鼻腔拒绝血液,妄想从空气中隔离出清爽的酒精消毒水味道,但似乎没有效果。艾恩的眼前随着呼吸出现白雾,时弱时强,她逐渐清醒的意识让她明白自己似乎带着面罩。

她本想张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满口的血呛住了喉咙,咸腥的血涌进呼吸道,接着引发了激烈的咳嗽。

剧烈的冲击下,身体的感官开始加速运作,帮助大脑判断情况,视觉迅速恢复。病房内只有几个角落亮着昏暗的橘色暖光,照亮的也只是某个人的身影。接着,那人转身,出现了桃色的长辫。

“怎么了?天啊……”

安急匆匆地走过来,把艾恩脸上的呼吸面罩揭开,抬升病床上侧,接着用温热的湿巾擦去血迹。她听见艾恩不住地咳嗽,满眼都是血,一点点地洒在身上,还有衣服,还有被单。血液化开成滩滩浅色阴影,盖住了上一次的痕迹。血腥味不减反增,安手里的湿巾也差不多能拧出血水来。

“好点了吗?”她看见艾恩的呼吸逐渐平缓,接着取了新的湿巾开始抹着。她的动作极其轻柔,接着又拿出了新的病号服。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但没办法的。”她把艾恩身上那件满是血的衣服脱了下来。长期潜心手术研究的医师肤色皙白,但身体四处都能看见因为深度感染狂厄而生出的斑纹,它们沿着某些血管还是神经的流向而扩散,尽管远看过去就像无数的刀疤,但那里面深潜的狂厄比利器要可怕无数倍。除去狂厄的影响,她身上也还有真正的疤痕,不管是利器钝器几乎都吃了个遍,她说过自己在辛迪加的故事,在这里,一个新城人只能摸爬滚打地挣扎着走下去,她的眼镜都好像已经被弄坏几十副了。

脱了衣服以后的艾恩像条被刮了鳞的鱼,一条毛巾搭在她的肩上,安小心地擦干她身上的冷汗,接着披上一件新的外衣。艾恩身上接着各种监测设备,坐在那几台仪器中间,显得身形瘦小。安握住艾恩的手腕,把她的手穿过袖管,接着拐到另一侧,却看到艾恩甩了一下不完整的左臂。

“到现在就不要逞强了,艾恩。”她接着把手伸到艾恩身后,在她的背上往下滑,抚平衣服的褶皱。那只手很暖和,摸上去的时候艾恩没有任何抵触。接着安整理好一侧空荡荡的袖管,给艾恩塞回了被窝里。

病床缓缓下沉恢复水平,安轻轻抚过艾恩的额头,拭去那些细密的汗水,接着把她的黑色长发拨到一边,“好好休息。”

她给艾恩戴了新的氧气面罩。接着走到一边,趴在桌子上稍稍合眼歇息。新的床单要明天才送来,今天只好委屈她睡这床脏兮兮的被子了。

侧着头,安看见面罩上时浓时薄的白雾,证明那个医生有在好好休息。不过她总疑心会看到艾恩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她,彼岸里可没几个人敢直视艾恩的双眼,那双眼睛里的光像无影灯下的刀剪寒芒,只消一眼,就能剖析一切。

门外有人轻轻敲门,送来了吃的。安起身出门,稍微交代了些事情,在门外的长凳上吃完了那碗面条。

谁也不知道艾恩发生了什么。她只是突然就被安送进了地下的隔离区病房,当各种仪器与她连接时,此起彼伏的警报声像炸裂一般响彻整个隔离区。安在隔离区里住了两天,直到现在。

“安姐姐,你还好吗?需要我们过来吗?”送饭的小护士问她。

“我还好,你们关注自己的工作就行。”安回答,顺便看了看四周的人。走廊前后都有些值夜班的医师,他们停下脚步,不时往安的方向看。

“好吧……”小护士犹豫了半天,“但需要休息一定要跟我们说哦!一定要。”

“谢谢你们。”安点点头,接着回到了那个房间,“这里污染很严重,出去以后记得消毒和自我检测,辛苦了。”

“好……”

病房门开了又关,接着是防护设备启动的声音。那是为了能最大限度抑制狂厄污染的手段。安不可能让未感染狂厄的人员进来。艾恩的感染程度极其严重,彼岸的其余人手也并没有那么丰富的对抗狂厄经验。

她看了看M值读数,仍旧是居高不下。

睡吧,希望明天起来能有好转的迹象。

安躺在一旁的旧沙发上,披了条薄毯,睡了过去。室内的光线仍旧昏暗,没有照亮那双眼睛,也无从得知那锐利的目光正锁定在安的身上,直到她睡去了,那双眼睛里的光线才又缓和些许,然后消失。

病房里的心电监护仪在工作着,一道红线在表盘上下跳动,让人很容易就读出其中的规律。嘀嘀地响着,这种声音对普通人来说或许有点吵,不过安已经对这种声音习以为常,听着这样规律稳定的响声,她才不会受噩梦困扰。


艾恩半夜醒了。周身还是浓重的血味,她叹了口气,感觉闷闷地,那个氧气面罩还没有被摘下。她望着不知颜色的天花板,看着那上面贴着的吊帘轨道,数着那一个又一个挂件和吊帘上的圆圈。其实她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看见一个个模糊的影子。

她试图回忆起在昏迷之前的事情。

她记得因为工作时间过长,安走进办公室絮絮叨叨个不停,接着强硬地把她拉到办公室一侧的铁架床上,然后是发炎的伤口,她跟安聊了些有的没的,她躺在床上……

醒来以后却已经到了这里。

这里……是监护室。

艾恩努力支起身体想看看四周,然而周身缠绕的线路和管道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拘束带,只好转头看看四周,最后又看向昏暗的天花板。

渐渐地,朦胧的天花板又逐渐变暗,接着与沉入混沌的视野融为一体。艾恩本来想叫一声安,可喉头仍然凝结着血沫,她发出了些不合时宜的噪声,接着气流带着血滴在呼吸道奔走,让她又多了几声咳嗽。

她看见躺在沙发上的安忽然动了一下,接着她匆忙起身到了病床前。她弯腰凑近艾恩的头,开始注意呼吸,她并非单纯只留意频率,同时也是在注意每次呼入呼出的气流中或许潜藏的阻隔。四周明明是心电监护仪的声音,但安却已经捕捉到了些异样。再度把病床旁侧把手摇动,让病床上侧抬起,她调亮了房间的灯,看见艾恩半睁半闭的眼睛。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她自言自语着,把手放在艾恩的颈部,“我现在来看看。”

她碰到了颈部跳动的血管,在苍白的肌肤下,心脏仍在跳动,血流仍在奔走,在按压喉管的时候,艾恩没有什么反应,接着,她的手往下移动到了胸腔,再施加压力的时候,艾恩的脸色明显不太好。

安想去叫人拿雾化器和药剂,却被艾恩叫住,准确来说,应该是被拦住了。艾恩话还没说得利索,只好身体往前一靠,刚好能把头靠在安的肩上,“……不……用。”

“怎么了?为什么不用?”

艾恩把右手伸过来,在安的手上画了些笔画。她的意思是:库存不够。

“我没事……”艾恩接着说,血液好像没有再侵占呼吸道,她的气息变得均匀了些,她躺回床上,看着安,望见她乱糟糟的头发和长辫,她稍显苍白的脸颊,还有眼睛下清晰可见的两抹青色痕迹,“告诉我……我怎么了?”

“两天前自被人发现起失去意识长达五分钟,在那之前未确定是否有昏迷更长的时间。昏迷期间伴有高热,咳血与心脏骤停……心脏骤停发生了一次,持续十五秒,经电极刺激得以恢复。咳血目前已经停止,但两个小时前仍有一次,属于偶发事件。最后是高热,两天前体温达到最高温度三十九摄氏度,经药物作用成功将体温降至正常水平,目前体温状况良好。”

“狂厄?”

“观察到M值有较大程度提高,目前读数比您的正常状态高出五百点。异变带来的斑纹有扩散迹象,除去左肩以外,右肩和背部均有肉眼可识别的变化产生。”

“……”艾恩沉默。

“医师。”安开口。

这是她很久以来再一次叫艾恩“医师”。

“您需要休息。”安望着艾恩,看着她的双眼。艾恩的眼睛里暂且没有了往常的锋利棱角与光芒,它们暗淡了些许,变得如同云雾间的微弱星辰,似是在下一秒就无法捕捉到光辉。

“我的手呢……”眼睛望向了左臂,空空荡荡的袖管里什么都没有。正常情况下,那儿应该有一只金属义手,里面装载了各种小型手术器械。

“我拿去消毒了。等你身体恢复了再还给你。”

艾恩看着天花板,又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时,安的手又轻轻拂过她的额头。明明要检查体温的话有更正规的办法。艾恩循着安收回的手,再次凝视着她的双眼。她也很累,她也需要休息。

安想到了什么,到一边拿了插着吸管的水杯。

几口水下去,漫溢的血腥味逐渐消退,艾恩能嗅到消毒水的味道,那种气味让她放松了些。

“好点了吗?”

艾恩点点头。她看见安原本紧张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她带着口罩,但弯弯眉眼里是欣慰和笑意。

“那就好,”她坐在床边,整理了一下被单和艾恩身上的管线,床铺恢复水平,“明天就可以拆掉一部分了。不用担心。你要睡觉了吗?”

“你睡吧,难得清醒一会。”

“这里什么也没有,老老实实休息。”安看穿了艾恩的意图,她把室内灯亮度调低,回到了自己的沙发上。

“有什么事记得叫我,晚安了。”

还是那一如既往的嘱托,她睡得很快,这两天的情况透支了她的休息时间——今天本应是她的休息日。安本来打算回家住几天,反正她家离彼岸也不远。下次吧。她这么想着,又缓缓睡去。


艾恩第二天就被送出了重症监护室,接着到了一个新的病房,是一个单人间。

房间仍处于地下,灯开得很亮,有在刻意模仿自然光的感觉,房间整体比楼上的病房高不少,自然也让人感觉空旷舒适,对狂厄病人来说,这样的环境能最大限度让他们感到放松。

“早。”

安推门进房,她来进行今天的检查。艾恩在床上翻看着文件,没有注意到安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或许她其实也有注意到,艾恩只点了点头,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面前的文件是自己的体检报告和那几天的病情变化。那些症状来得急,去得也快。

“安,你在那里做什么?”艾恩这才留意到安站到了自己的身后,她黑色的长发被拿起,一柄细密的木梳正一下又一下地梳过。

安叹了一口气,“艾恩,你这样可不行啊。”她的手在发尾放缓了,她发现那里的头发都打了很多结,用力梳怕弄疼她,于是放下梳子,一点一点地揉搓开那些死结。

“这有什么关系吗?”艾恩翻了一页纸,她说她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经常头发随便一系或者用发夹一夹就去上课见导师实习做手术。

“没有关系,但弄好了也不会那么麻烦呀。”安说有时候头发打结了或者没保养好,让人看起来怪没精神的,病患看了就会担心。

“能治病就行……我的话。”艾恩声音弱了下去,毕竟医生和护士的职责不一样,两方在意的细节也都不一样。梳子梳到发尾的结处会有一点轻微的痛觉,很快,她就放下了梳子。不知道是因为那些结实在太多,还是只觉得今天就整理到这。

“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吗?”

安打断了艾恩的阅读,让她把身体转过来,她需要做一次日常检查。

“暂时还没有发现。那里的状况怎么样?”

安的检查很认真,她要求艾恩把上身衣服脱了,去看她背上的那些异变。手指按下去的时候没有感受到类似甲壳或是硬枝那样的质感,看起来只是表面的皮肤出现了变化,皮肤下的组织暂无大碍。不过安比较担心这样长期的浸润会使得内部组织也逐渐异化。

“没有加深的迹象,狂厄深化暂时停止。不过这样长期下去……”

“那就行,”艾恩的头歪了一下,给安看自己左肩和断臂处的痕迹,“这里已经很久了,要是恶化,这里会是最开始的地方,如果我还出现之前的情况,请多加留意。”

“谢谢提醒。”

安把对方的衣服穿好,系好上面的扣子,艾恩的右手悬在空中,不知所措。

“幻听与噩梦症状好些了吗?”

“好很多了。你呢?”

“没那么糟。”


艾恩也是有噩梦症状的,只是她靠自己的意志力抵挡着它们的影响。试想,如果在梦中一直面对着无端的诘问,就算是心如钢铁的人也总会有崩溃的时刻。

安也一样,她的相关症状更加严重。有时候在工作的时候也会在耳边出现些纷乱细语,她偶尔会分不清是病人在叫她还是幻听,为了不耽误工作,安都是会下意识地回头或应答。

狂厄带来的影响没有规律,它在两个人的身体里肆虐,用不同方式撕扯着正常的思维与情感。它说:你要疯狂,将躁动不安的心绪化为暴力。

但狂厄被这两个人给压制着,用药物,用意志,用那单纯却固执的理想与坚持。

彼岸消耗量最大的药物是狂厄抑制剂、止痛药和安眠药。除了一部分是救助患者的需要以外,其他大部分都被安和艾恩以各种形式消化掉了。医师们看过艾恩往自己的手上注射过量的抑制剂,护士们看见安倒出超过正常用量的安眠药服用。以至于他们实在看得害怕又担心,联名写了信给艾恩劝她和安一起去休息或者真的按照轮班表去值勤。但这两个建议都没见两人接受。艾恩还是泡在了她那个手术室,安还是在各个病房轮转。只有很少的时间,她们才会在办公室里稍微合一下眼。

没有人会在她们的休息时间里去打扰。医生和护士们,还有大部分的病人都在主动维护着她们的休息时间。

您睡得好吗?

见到安或者艾恩来巡房的时候,病人们都会这么问,安会笑笑说没事,谢谢关心,而艾恩也会摆出副柔和的脸色点点头。

彼岸唯一缺失的科室是精神心理科。一方面是实在找不到相关的从业人员愿意过来,另一方面艾恩和安也早已分身乏术,无暇再去理会自己的心理状况。两个人的噩梦始终没有办法疏解,不管是谁从噩梦中惊醒,都会习惯性地去办公室的药柜翻找安眠药或者抑制剂,然后或是回到那张小床或是躺在旧沙发上合上片刻的眼,接着被身体的生物钟吵醒,继续新一天的工作。

医师们和护士们的联名信都发了不知道几封,尤其在艾恩急病初愈的那段时间里来得更频繁。不过大家似乎知道她们肯定会无视,于是在某天,医生组和护士组达成了共识,他们从某段时间开始,致力于用自己的努力,争取达到能与那两个人媲美的极高工作水准和工作效率。大家很乐意看到安姐姐闲着无聊给年纪小的病儿讲故事,也会在背后暗自高兴着看见那个仿佛真能在鸡蛋里挑出骨头来的艾恩医师终于挑不出错了。

终于某一天,艾恩终于不情不愿地被其他人员赶出了办公室,正巧碰见安换了一套她的常服,正想问她要去哪里,就看见大家催着安快回家休息,艾恩这才想起安是住在彼岸诊所旧址,西区医院附近。艾恩被催得不耐烦,只好跟着安走到医院门外的大街上。

艾恩向来是不在乎自己的衣着,她不喜欢把时间都花在挑选衣服和搭配上,于是她的衣柜里永远只有黑白灰三色和固定的几款衣服。从医院里匆忙出来的她到街上还穿着白大褂,一身手术的行头还别在腰间,路过的平民和黑帮混混都得给她行个注目礼。

“哟呵?那不是彼岸那俩娘们?”

远远地就听到那些混账们的议论,他们是故意嚷嚷的。艾恩听了来火,一路上嘴嘟囔个不停还啧了好多声。

安带着艾恩走到角落,从包里翻出件挡风的运动外衣,说什么都叫艾恩把白大褂脱了下来,接着她确认了褂子没有夹带着各种资料和信息,便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打火机,烧掉了那件衣服。

“要系一下头发吗?”

安给艾恩递来一个发圈,于是艾恩照做,她挽起长发,看见安愣了一下。

“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起了那个时候。”

“今天天气很好,不会下雨。”

整理了一下装束,她们走出大街,踏过瓦砾石板组成的街道,往固定方向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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